公募基金，江湖20年

1998年，北漂创业14个月的马云，在离开首都前的最后一个晚上，和自己的团队聚在北京的一个小酒馆。那天下着很大的雪，众人边喝酒，边抱头痛哭，最后情到深处，爱唱歌的马云跟十八罗汉一起唱了李宗盛的《真心英雄》。

「在我心中，曾经有一个梦要用歌声让你忘了所有的痛。」

几次创业失意的马云，那时可能没想过20年后会被中央统战部、全国工商联评为改革开放40年百名杰出民营企业家。

更不会想到，在即将离开北京那年，中国刚刚起步的公募基金，会在13年后因为他的余额宝被推上一个新的高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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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还珠格格》98年4月首播后从台湾一直红到了漠河。那时候小燕子还没做导演和投资人，金锁还不是范爷，紫薇还不知霍建华是谁。

祖国的人民追着剧，听着四大天王的歌曲，众志成城抗击着洪水。很难体会到东南亚人民群众的水深火热。

以索罗斯为代表的国际对冲基金，对东南亚、东亚国家和地区的货币发起猛烈攻击。亚洲金融危机让人们感受到基金的巨大威力，马来西亚总理马哈蒂尔坦言：

「我们花了40 年建立起的经济体系一下子被这个带很多钱的白痴搞垮了。」

金融街33号第一任掌门人——刘鸿儒，90年代初就一直呼吁发展中国人自己的投资基金，由于各种原因，迟迟未能设立。但东南亚国家的恶劣处境让人们意识到是时候了。

金融街33号的接力棒先后传给了两个安徽人——周道炯、周正庆。经过多年酝酿，1997年10 月，中国证监会基金监管部成立。

年底，证监会在广东东莞莲花山庄组织了一个基金高级培训班。中国基金最早一批的拓荒人几乎都是从这个培训班里出来的。

但对那年还在付费接受九年义务教育的二舅来说，比起宫斗剧来说他更喜欢《美少女战士》。基金对他来说更是比水冰月守护的月球还要遥远：

「1998年3月，经中国证监会批准，南方基金、国泰基金发起设立了国内首批封闭式基金——基金开元、金泰，封闭期15年。」

在人均年收入只有5425元的年代，人们纷纷涌进证券公司排起了长队，攥着有四个伟人头像的人民币。认购冻结了1 616 亿元资金，两只基金各要了20亿，仅仅2%的中签率。经历过的同事回忆当年的场景：

「那比马爸爸的双十一难抢多了。」

开元、金泰的成立标志着中国第一批真正意义上的投资基金诞生。

与1924 年在美国成立的世界第一只现代意义上的基金——“马萨诸塞投资信托基金”相隔了整整74年。

开元在15年的封闭期里，总共分红13次，累计分了74.2亿。金泰也分了60.6亿。

当年，华夏、华安、博时、鹏华基金公司相继成立，分别发行了兴华、安信、裕阳3只封闭式基金，认购冻结资金3750亿，也是分别只要了20亿。

1999 年，嘉实、长盛、大成、富国也先后成立，至此形成了业界“老十家”。

那时基金公司开业甚至还没有德云社门口卖煎饼的热闹，参加过莲花山培训班的国泰基金董事长陈勇胜回想开业时场景：

「没有鲜花，没有喝彩，没有闪光灯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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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1年7月13日，西班牙人萨马兰奇在莫斯科宣布北京夺得08年奥运会举办权。

2个月后，中国有了自己的第一只开放式基金——华安创新。

在这之前，中国陆续成立了47只封闭式基金，规模达689亿份。封闭式基金交易方面的诸多限制，让人们对开放式基金变得更加渴望。

「购买第一只开放式基金的队伍甚至从交通银行排到了工商银行。」

刚买菜回来的王阿姨、从单位请假的张科长、钢铁厂烧锅炉的李大爷早早就排在银行门口，累了就席地而坐。所有人都生怕错过，毕竟封闭式基金2%左右的中签率让人心有余悸。

当年，开放式基金南方稳健、华夏成长也相继成立。无一例外，发行异常火爆。你二舅羡慕当时的销售人员：

「那时候客户求着我们卖基金。」

但，伴随着基金公司规模的迅速上涨。基金管理人才的供给不足一直是块心病。

「投资运作公开透明；

不仅压力大,也没有名声；

在证券公司工作是“铁饭碗”；

基金研究待遇不高、风险很大。」

但总有些人会去吃螃蟹。曾经的安徽省理科状元王亚伟，辞去华夏证券北京东四营业部研究部经理职务，参与了1998年华夏基金的筹备、建立，担任基金经理。

从业前几年，王亚伟没有创造出让行业之外的人记得他的成绩。他自己甚至在2003年中报反思到：

「2003年与业内同行相比，与市场提供的投资机会相比，取得的收益率不能令人满意。」

让王亚伟被奉为“股神”的是从他2005年接手华夏大盘开始。

2007年，该基金以226%的净值增长率高居国内各类型基金之首，比第二名高出35个百分点，其净值增长率是同期上证综指涨幅的2.33倍。

真正确立王亚伟江湖地位的，则是2008年的大熊市。“2008年华夏大盘在股市暴跌中成为基金抗跌亚军。

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，股民中间流行一种股票叫“王亚伟概念股”。甚至很多小型私募机构都将王亚伟选股作为研究课题。

「一只股票一经发现被王亚伟买入就会受到热捧，结果导致其股价被推高。」

从此，优秀的基金经理前面多了一个定语——明星。但很少有人的知名度超过王亚伟，就像金庸的《天龙八部》里阿紫问乔峰：

「阿紫：“她有什么好，我哪里及不上她，你老是想着她，老是忘不了她？” 
姐夫：“你样样都好，样样比她强，你只有一个缺点，你不是她...”」

他虽不在江湖，但江湖上一直有他的传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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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些事情的发生没有按照既定轨道。

后来让6亿人买基金的马老板，没有参加过东莞莲花山的培训，也没有参与过任何基金公司筹备，甚至说自己对钱不感兴趣。

「从阿里巴巴创业，我从来没碰过钱，我对钱没有兴趣。」

2013年6月15日，中国男足在合肥1-5输给泰国。

后来成立淘宝恒大足球队的马云这几天可没空看球，带着支付宝在中国资管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——余额宝。

牵手天弘，把货币基金门槛干到了1分钱，直接对接支付宝巨大的金融流量，随时存取，当天到账。

恰逢钱荒，七日年化收益高达6.3%。

从来都不知道基金的淘宝店家、莆田鞋贩、宿舍打DOTA的大学生瞬间感觉上半辈子白活了，放在银行卡里的那点活期存款不仅没什么利息，钱少了每年还要收小额账户管理费。

余额宝被疯狂买入，当年11月5日规模即突破1000亿。

南南的好朋友你二舅当时跟我感叹：

「靠，卖基金原来还可以这么干。」

后来，各家基金公司、各类销售机构都推出五花八门的宝。可以说这5年金融行业的关键词“宝”独一份。

但，余额宝无论收益高低仍以摧枯拉朽的速度朝前狂奔。

截止2018年上半年，余额宝持有人超过6亿，总规模达到了1.8万亿。

「6亿人不算多，也就快是美国人口的2倍。1.8万亿也还好，也就够修两条高铁，一条从莫河到曾母暗沙，一条从东北平原到帕米尔高原。」

其它基金公司也没闲着，火鸡迅速增长。

「2018年7月底，中国公募基金总规模13.83万亿，货币基金8.64万亿，占比62.48%。」

以上节选自《货币基金的自我修养》。

❹

看过李若彤版本《神雕侠侣》的很多基民，一定会记得小龙女对杨过说的话：

「你姓杨，那我便姓柳吧。」

相爱的人取相似的名字，基金公司之间也喜欢这么做。

2007年，南方、嘉实、上投摩根、华夏从9月开始先后发行了投资海外股市的基金。从封闭式基金到第一批开放式基金，很多基民觉得新的东西买了一定好，更何况是带洋名字的。

首批QDII基金，卖的一个比一个火。

「首发均1天结束，平均募集规模300亿，总认购人数超过700万。」

发行结束后，美国次贷危机已经蔓延成全球性金融危机。全世界各个国家都进入了货币宽松时代，央行放水的4万亿救了全世界，但没能救起首批QD基金的净值。

当初认购这些产品的人，后来等待产品净值回到1的心情就像周杰伦2008年春晚唱的《青花瓷》一样：

「天青色等烟雨，而我在等你。炊烟袅袅升起，隔江千万里。」

后来，人们开始有了意识，原来投资基金真的有风险，公司整页的风险提示原来不只是说说。

但，市场会在这里给一鞭子，在另外一处可能还要再打一板子。

2015年6月12日，股市经历了一轮单边上涨后开始下跌。群众没有灰心：

「短暂的调整将迎来更大的上涨。」

很快，他们等到了，6月30日千股涨停，只要能交易的股票都被买成涨停板。股民的期待转移到了还没涨停分级B身上，很多人第一反应：

「咦，这是什么玩意，买。」

根本不知道这些分级B已经要下折或者即将下折。

7月份发生的故事大家或多或少都听过，有的人一夜之间亏损超过60%，有的人走上天台，有的人打爆了基金公司的电话。

后来，在一轮轮监管新规下，分级基金被一步步限制。

基金有风险，依旧与大家共勉。

❺

基金的江湖，还有很多故事。

134家基金管理公司，在任基金经理1822人，5020只基金，13.22万亿总规模。

「13.22万亿也不多，大概每个中国人投了1万块。」

金融街33号公布说截止2017年底，公募基金分红了1.71万亿。

基金的江湖，创造价值的故事才刚刚开始。

这个行业人来人往，有人坚守，有人相忘江湖，有人事了拂衣去，深藏身与名。但基金行业的本心就像金庸先生在《笑傲江湖》里面写到的一样：

「侠之大者，为国为民。」

不忘初心。受人之托，代人理财。

一篇文章可能不足以诉衷肠，未来可能还会有下集。

仅以本文向公募基金20年致敬。